#替我活下去
#麦R麦无差
旧梦覆辙。
Mccree曾无数次梦到那双眼睛，那双熟褐色布满恐惧的眸子，染上腥色与血液与枪火气息，还有那句他一辈子无法忘记的话，
“替我活下去。”
如同咒语，或是一生难解的谜题。
“你们开干吧。”耳麦里响起沉稳男声夹杂微弱电流音，年轻有为的牛仔收到指令侧头对耳麦吐出短促气音以作答复。他简单审视了面前紧闭的房门，身体前倾左手探向把手欲转动，在感知把手凹槽被某种硬物阻碍的一瞬间，腿部猛然发力用后跟冲击力蛮横地踹开阻碍物，门狠狠撞击到墙上反弹发出破裂的声响，同时牛仔早已放在腰部蓄势待发的右手熟稔地拔出维和者，不由分说地对准出现在视野中的第一个目标。
“——别动。”Mccree习惯性地压低嗓音威胁，语毕才发现室内并没有想象中的劲敌或是危险人物，只有缩在角落处显得惊恐万分的两个人——约莫十五六岁的两个少年瑟瑟发抖地抱在一起，从他们相似的发色与几乎无异相貌穿着来看应是孪生。
他抑制讶异并未放松警惕，稳住手中的枪械指向，借余光扫视是否存在其余威胁。
几乎同时，附近房间响起一声女人的尖叫，仅仅持续了半秒便戛然而止，随即而来的是不断有器物落地的碎裂声。Mccree再次正视枪下的两个少年，其中一个已经紧闭双眼，嘴唇惨白被另一个几乎是护在臂下。他们或许是与维和者打过照面的最年轻的人类，正是这一点让他对是否开枪产生疑虑。他确实为钱效命，但从不殃及无辜，要迫害如此年轻的生命也确实不太情愿——尽管经验一向警告所有人战斗中的犹豫是大忌。
“替我活下去。”思忖中Mccree隐约听到了护住身下人的男孩低语一声，但尾句发音模糊他并不能听清另一个人的名字。接着他如幼兽低吼着向牛仔扑来。
扳机毫无犹豫地扣动，而事出有因，牛仔在最后一刻避开了头部击向他的大腿，男孩哀嚎着摔倒在脚下，抑制不住地呻吟。
Mccree想开口说些什么，启唇却发不出一个音节，他只能看着在地上挣扎的男孩纵然受伤也颤抖着手试图抓住他的脚踝。他不知道在思考什么，并没有躲避。
那只手即将触碰到他的时候，装上消音器的开枪声在脑后响起，颤抖的手在空中猛地一滞，直挺挺砸在了地上。紧接着是第二声枪响。
“——我简直怀疑你是个新兵蛋子。”
没有理会身后同伙的嘲讽，Mccree仅仅是盯着两个人头部的汩汩出血的窟窿出神。
左额，与眉骨右侧。说实话若是他出手，他能打得更精准一些，比如正中眉心。可是他停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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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任务显然令他及不舒服。Mccree在领完报酬的同时恶狠狠地丢下了一句"去你娘的"，之后休息了很长一段时间，那段时候即使手头拮据也提不起干活的兴趣。他的情绪一度像跌进了滚烫的烂泥中。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在浪费时间思考那一句“替我活下去”的意义，困扰着在未来自己是否也会交出这种托付。最后发觉机会多的是，但并无托付的人选。
这种事他一向绝口不提。
但一切皆有例外。
当他打着一连串酒臭味地嗝语无伦次地试图向Reyes讲述这个和死局帮一样陈旧的故事时，这个缺乏耐心的指挥官竟然没有因为下属差劲至极的表述暴揍他一顿，而是极尽耐心地听到了最后——当然，Mccree把这个归因于他们都摄入了过多的酒精。
“Mccree，这毫无意义。”他手指敲打着桌面刻薄地点评，眸色因为醉意而显得深沉而晦暗，里面或许还藏着某种情绪，“所以，你该滚去睡觉了，混小子。”
Mccree曾经失望地认为这个答案对自己毫无帮助。
直到后来，他从无数次的生死关头里逐渐读懂了Reyes眼神里的隐喻。
这确实毫无意义，因为这里的每个人都自身难保，他们艰难地游走在生死之间，哪里还顾得上替别人活下去。他不断猜测当晚Reyes欲言又止的，是身难由己的无奈。
“别死了。”
同时Mccree也察觉到他从那晚后，每一次任务出发前Reyes都会对他说这句话，像是漫不经心地提醒又似乎是暗示什么。
“死不了。”牛仔一向这么回答他，“担心你自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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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的对话也发生在他离开暗影守望时与Reyes的对峙中。
当Reyes从牙缝里挤出的牛仔的名字，似乎想要把他骨头捏碎般冷笑到，
“Mccree，你可别死了。”
维和者比地狱火先瞄准对方，他终于占尽优势。
他缓缓开口。
“担心你自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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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他们最后一次对话。
Mccree也万万没有料想到会这么快听到Reyes死去的事，起初他甚至浪费了整整一刻钟的时间来消化这个只有字面意思的消息。
当他发觉这不是玩笑也不再有新的意义，他便笑出了声，手指在维和者布满暗痕的躯壳上摩挲，他又突然想到那个男人的身体是否也如此伤痕累累，里面塞满了致命的子弹。
答案不言而喻，他们都一样。
其实Mccree也早已明白，那句「替我活着」包含了多少含义。
不得不承认他也妄想过，去告诉Reyes可以对他这么说或是他愿意对自己的导师说这句话。但他又觉得这话蠢透了的儿女情长，他们永远不会将这种事作为清醒时的谈资，便学会了将它们死死憋在喉咙里或是藏在几声欲盖弥彰的咳嗽中。
若是说Mccree离开暗影守望时还仍残存在未来能够对他坦诚相述的侥幸的话。
如今面对讣告的他，便是再没有机会了。
Fin